“是！是！”少校急忙招呼部下展开检查。
新运来的原油足有一千多桶，武书源和少校带着各自的部下拆开桶盖，进行反复检查，最后确定这些油桶里确实没有夹带东西。忙完后，已是深夜了，武书源把少校又批评了一顿，才带着部下离开这个码头。
望着武书源离去的身影，少校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换班的武警稽查人员也早已经来了，双方交班。少校独自一人走进更衣室，准备换上便装出去逛逛。像他这样负责在港口各码头进行稽查工作的武警虽然也是军人，但因为不在前线，所以军纪比较自由，规定也很人性化，可以把家人接到海参崴永久定居，本人在下班后还可以出去游玩。少校在海参崴是孤身一人，住在部队的集体宿舍里。
脱下军服，少校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鼓囊囊的，他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满意笑容，这是那个日本船长在握手时候偷偷塞过来的，摸上去应该有五千法币，等于少校十几年的军饷补贴了。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少校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一个深深的疤痕，他很庆幸自己当初中的这颗子弹。战争初期，少校是一位上尉连长，在海参崴战斗中被苏军一颗子弹打穿胸口，躺了两个月后才恢复健康。痊愈后，因为受伤而被升为少校的他面对两个选择，一是重返部队，担任少校营长，二是留在海参崴，转职武警在海关部门工作，因为北华政府在军队收复海参崴后马上就要展开重建工作，要把这个不冻港建设成对外贸易窗口。少校选择了后者。少校在战场上是一个很英勇的军人，他受伤是因为他亲自用爆破筒炸毁了苏军的一个堡垒。在病床上的两个月，少校想了很多，他慢慢地有些害怕：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冲动？苏联人的那颗子弹跟自己的心脏擦肩而过，医生说就差半厘米而已。半厘米，就是阴间和阳间的距离，如果没有这区区半厘米的误差，自己就会成为一个死人了，被火化掉，骨灰装进盒子里送回老家，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跟自己从此没有任何关系。少校感到很害怕。与死亡擦肩而过后，有的人会更加无惧死亡，有的人会加倍害怕死亡。少校承认自己是后者。人生如此短暂，生命如此脆弱，世界如此灯红酒绿，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及时行乐？这是少校康复后的人生信念。
当日本人第一次偷偷地把一叠法币塞到自己手里时，少校在本能上有些排斥，甚至有些厌恶，事后也有些害怕和后悔，但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把那厚厚的一叠钞票塞进了口袋里。少校也害怕自己的贪心会给国家造成太大的损失，因此他曾直接问日本人：“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日本人告诉他答案：走私。
张学良和北华对日本的封锁实在太狠了，让全日本喘不上气，即便是第三国，也不想跟日本做生意，因为日本一无所有。日本被北华搜刮得寸草不生，而北华“恩赐”给日本的那点资源也只能让日本不饿死而已。北华一年的石油消耗量超过1亿吨，而日本却只有可怜的百八十万吨。一旦北华断油，日本马上全国一片黑暗，能源陷入枯竭。为此，日本人不得不搜索枯肠、绞尽脑汁，通过走私的办法从北华境内弄到更多的石油。因为北华答应给日本提供的石油是有限的，一年多少吨是固定的死数字，所以日本人不得不鱼目混珠。说白了，日本人的办法也很简单，比如这艘阿波丸号，它在文件上写着“运输原油5000吨”，实际上，阿波丸号运输的原油超过7000吨，多出的那2000多吨，日本人用金钱贿赂负责开采石油的北华官员而得到这2000多吨原油，再用金钱负责贿赂海关稽查武警让这2000多吨原油不记录在档案文件上。日本人并不财大气粗，但他们的贿赂仍然很管用，因为这额外多出的2000多吨原油如果正当出售，换来的钱属于北华政府，如果私下出售，换来的钱则是属于那些被拉下水的官员个人。简而概之，那些北华官员把这2000多吨属于国家的石油偷卖给日本人，换来的钱虽然只有正常价格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但却属于他们私人，这种行为属于典型的盗卖国家财产。
通过这个办法，日本人可以额外多获得30%以上的原油等日本急缺的工业原料。
获知内幕后，少校原本有些不安的良心彻底安定了：“那么多官员都干这种勾当，他们获得的钱是我获得的不知道多少倍，他们能干，我为什么不干？再说了，不就是偷偷多卖给日本人一些石油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给国家造成太大危害。”
换装完毕后，少校感到身子有些躁动，他嘿嘿地笑了。傍晚快下班时，他确实很心急，但不是武书源说的“急着回去吃晚饭”，而是急着要去一家日本人开的洗浴城。日本人很有生意头脑，在日本穷困潦倒的这个时候，日本靠什么赚钱呢？日本的高科技人才被北华招募去制造飞机大炮坦克，日本的男人被北华招募去做雇佣军，做劳工，至于日本的女人...日本政府很有头脑，在跟北华政府经过“沟通”后，大批日本女人来到北华境内“淘金”。当然，这其中，张学良的态度是很关键的。张学良知道，某种职业跟人类的历史一样悠久，围剿打压是永远清除不了的，并且这种古老职业也有存在的理由。张学良不是伪君子，他从自己也是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默许了这件事，但也亲自制定了很多规章制度，比如开这种店需要向政府注册，经营者不得逼良为娼，工作者必须注意卫生和健康，定期进行医学检查等。日本政府主动让他们的女人来北华干这事，实在再好不过了，既顺应了社会的需要，也减少了很多中国女子“失足”。来到北华从事这项职业的日本女子足有上百万，一半在北华境内各城市，另一半在前线给军队“服务”，服务对象不止是北华军人，也有日本军人、韩国军人，还有日本的劳工团的等。在前线附近肯定比在后方城市更加危险，但获得的收入也更高（对于前线的北华军官兵来说，他们在战场上朝生暮死，说不定在下一场战斗里就阵亡了，所以对金钱看得很淡）。这些日本女人给日本政府带去了滚滚的外汇。而张学良对这一点很满意，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几百万北华军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有正常的需求，但让他们的妻子女友跟着他们一起上前线也不靠谱，自己若是组织国内的“失足妇女”去慰问劳军则显得很龌蹉，这种行为跟历史上日本人搞的慰安妇一样不光彩，既然现在有了日本女人去自愿干这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既没有糟蹋自家的中国女同胞，同时那些日本女人都是自愿的，张学良不会因此而承担恶名，所以张学良对这事是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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