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劳苦功高啊！”冯庸讥讽道，“贪污了那么多巨款，还有脸说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真恨不得把你立刻送到宪兵队去！但你的运气很好。我们和日本人的战争马上就要爆发，大战在即之际，你这个空军参谋长却被曝光是一条长期贪污腐败的蛀虫，东北空军不但会颜面扫地，官兵们的士气也会受到打击，最重要的是，海军那边正在跟我们争军费。你的事情一旦公布于众，沈鸿烈他们肯定会揪住这件事不放并用来攻讦我们，说边防公署拨给空军的军费都给贪污掉了，到时候我在少帅那边没法交代，而海军也就能理直气壮地抢走我们的军费。所以，张参谋长，我暂时放你一马，等这场战事结束了，我再跟你好好地算账！”
张焕相本来冷汗如雨，但喜出望外：“谢谢副司令！谢谢副司令！我一定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冯庸厌恶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戴罪立功了？我只是希望能暂时缓和一些时间，空军在接下来的战事里表现出色，从而用空军的战绩遮挡遮挡你的丑事！到时候即便你这条蛀虫曝光了，我这张脸也能保住一点点！东北空军的颜面也能保住一点点！张参座，我的眼睛里是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你既然已经腐化堕落成了一条连蛆虫不如的蛀虫，那我不可能会装不知道！也不可能让你留在东北空军里！从现在开始，你名义上还是东北空军的参谋长，但你不需要来司令部就职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战事结束后再上军事法庭！”
张焕相脸上刚刚浮出的一丝喜色顿时被彻底的绝望给淹没了。
“给我滚出去！”冯庸满脸的厌恶鄙夷地厉声呵斥道。
张焕相失魂落魄、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冯庸余怒未消地恨恨道：“猪狗不如的败类！”声音之大，让门外的卫兵和刚刚出门的张焕相都听得一清二楚。张焕相脸色阴暗得像个死人般地在卫兵们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缓缓离去。
面如死灰地走出空军司令部门口，尽管外面阳光刺眼，但张焕相则觉得自己犹如坠入冰窟里般瑟瑟发抖。他昏昏沉沉地走上自己的车子，等重新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他的家门口。
张焕相的官邸是原本满铁公司总裁内田康哉的别墅。东北战事结束后，满铁的财产尽皆被东北政府查抄没收，由于东北空军在战事期间发挥了巨大作用，因此东北空军的高层将领都得到了很优厚的嘉奖，这栋外形美轮美奂、装修考究豪华的别墅便是张焕相得到的奖励。但张焕相知道这栋别墅快不属于自己了，自己的一切都快不属于自己了，财产、名誉、地位...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快不属于自己了。看到张焕相回来，门口的几个空军宪兵队的士兵冷冷地看着他，都没有敬礼。张焕相这才发现，家门口的卫兵也已经换人了，并且是冯庸调来的空军宪兵队的宪兵。很显然，这几个宪兵并不是来保护自己的，而是来监视自己的。
浑浑噩噩地走进院子里，张焕相猛然看见院子里的花圃间，那个明眸皓齿、笑颜如花的女园丁还在尽忠职守工作着，手中的剪刀很细心地修剪着花圃间的花草。张焕相心头一惊，在飞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后，他快步走上前，低声而急促地道：“你怎么还没有走？你没看见门外的卫兵都不是我的人了吗？”
园丁笑道：“张先生，我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谁救你啊？”
张焕相瞠目道：“你...你知道了？”
园丁继续聚精会神地修剪着花草：“张先生，你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吧？”
张焕相惶恐地道：“跟你们合作，那我岂不是叛国的汉奸？”
园丁掩口而笑道：“那您就继续坚持您的气节，然后等着上军事法庭，最后枪决。”
张焕相心头骇然：“你们都知道了？”他转念间猛然醒悟了，“是你们！你们在算计我！刚开始就是你们引诱我下水的！现在你们却又逼得我无路可走！你们...你们...”他又惊又怒。
园丁若无其事地道：“现在说那些没有意义。冯庸已经发现你贪污舞弊的劣迹，你如果不跟我们合作，那等着你的就是身败名裂、死路一条。你如果跟我们合作，虽然你还会身败名裂，但起码能保住性命。张先生，您自己考虑吧！”
张焕相用看毒蛇般的眼神看着这个几个月前应募来的漂亮女园丁，心里既憎恶又害怕，但却又忍不住生出了看到救命稻草的依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卑恭乞求起来：“金...金小姐，只要你们能让我逃离东北，我愿意跟你们合作...”他满口苦涩，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园丁嫣然一笑：“就应该这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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